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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条眉毛（4）
等公孙大娘的死讯，通过《江湖日报》传来，令曾经受害人的家属感到大快人心时，林笙正被护送回京。
在那城里，林笙的生活正经有一番波澜，其中遭遇金九龄追杀一事最刺激。
本来林笙觉得她挺无辜的，觉得金九龄来杀她是秉着“宁可错杀不可放过”的原则，谁让她和陆小凤一起从黑街里出来呢。
不过天外有天，林笙身边跟着的暗卫都不是吃素的，所以金九龄只能含恨而逃了。
现在，想来公孙大娘的横死，绝对让金九龄气地跳脚吧——金九龄原本可是打算嫁祸给公孙大娘来着。
本来林笙还想留下来，看红鞋子组织的覆灭呢。她可是很负责任地在《江湖日报》上，留下了红鞋子组织老巢的详细地址呢。
可，天大地大皇帝最大。
林笙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，无聊地拿着蛇王送的一匣各色珍珠当弹珠玩，顺带调戏下石头小哥儿。
“石头，我问你，你从这些事情中都学到了什么？”
石头想了想，认真地说：“不忘本心。”
林笙一愣，喃喃着重复这四个字，然后笑了，对石头说：“希望你能够一直这么想。”
石头疑惑的看她，林笙冲他调皮地眨眨眼，“本来我想告诉你的，是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呢。”
面对石头懵懂的神情，林笙有种教坏小处男的恶感，说：“其实这句话是别的女人说的。”
嗯，是《倚天屠龙记》中张无忌的妈妈殷素素。
石头暗暗记住了这句话，别的女人，难道是林笙曾经提到过的阿朱姑娘吗？
皇帝等来了林笙，二话不说就让一个白胡子老头近前，给林笙诊脉。
林笙望向皇帝，难道他还没有放弃吗？
皇帝却没有和林笙说话的意思，他一直严肃着脸注视着白胡子老头，最终的结果再次让皇帝失望了，他面沉如水地直接挥手让白胡子老头走了。
望着皇帝平静的面容，林笙觉得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，她垂下眼眸没心没肺地说：“我早说过，凡间的大夫又怎么能诊出上古神兽的脉呢。”
皇帝定定地看着林笙，那样的眼神让林笙觉得难以承受，她再退一步，得意洋洋地说：“此去收获颇丰，红鞋子组织的首领公孙兰伏诛，红鞋子组织被打击的七零八落，我想它再掀不起什么风浪了。还有蛇王，我和他做了交易，给了我信物，日后应该会派上大用……”
“闭嘴！朕叫你闭嘴！”
皇帝怒吼，攥住了林笙的手腕，“你以为朕在意这些吗？你知不知道——”
“陛下，我还能再活两个月。”
林笙喉咙发紧，面对着真心实意关心着她的皇帝，她连假话都说不出口了。
良久之后，皇帝缓缓开口，“丹凤，朕险些又被你骗了。你先去歇着吧，朕还有奏折要批。”
说完也不理会林笙，皇帝快步出了侧殿。
林笙来不及掏帕子，用手捂住嘴，颜色不正常的血顺着手缝流了下来。
“怎么回事啊，今天明明还不到例行时间呢。”
等如丧考妣的宫女服侍她清洁时，林笙满不在意地说着。
和皇帝的见面不欢而散，此后一个月，皇帝都没有再召林笙进宫，只是原本遣派在林笙身边的暗卫没有召回，就像是他们被刻意遗忘了一样。
林笙也没闲着，公孙兰虽然被诛，可并不代表事情就这么完了。
红鞋子组织这么多年横行霸道，劫富济贫，当然是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，家底着实丰厚。这些金银用来赔偿那些无辜被害的平民百姓，也绰绰有余。这些事情，自然得组织人手去办。
《江湖日报》用了整整一个版块，来宣扬公孙兰以及红鞋子组织的其他成员，还有她们的斑斑恶迹。
它造成了很深远的影响，就是原先恶多端的，在看到红鞋子和其成员的下场，以及她们激起的民愤后，在之后有收敛了不少。
这倒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六扇门的负担，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绣花大盗一案，以及掘地三尺找出《江湖日报》幕后老板身上。
最近他们却莫名消停下来，并且对《江湖日报》讳莫如深，这使得世人更加觉得《江湖日报》的幕后老板，肯定是什么不能得罪的大人物。
林笙隐隐察觉到了，是谁插手了。
虽然六扇门频繁动，让她有点烦不胜烦了，可若是没有这些‘委屈’，等到最后爆出来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才是罪大恶极的绣花大盗，六扇门的脸面被啪啪打肿时，想转过身来求《江湖日报》，效果才更显著啊。
不过这样也好，林笙觉得有皇帝这座大靠山，那些不长眼的才不来再来招惹《江湖日报》。
唉，皇帝他真是嘴硬心软啊。
林笙不经意间对石头说起这位大善人来，“虽然对方隐姓埋名，可他的善心却如日月光辉，照耀着我的前路。我等无以为报，唯有每天上柱香，保佑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善人长命百岁。”
“大善人”皇帝陛下却被林笙这番话气笑了，“隐姓埋名是这么用的吗？”
皇帝陛下早就消气了，只是拉不下脸来主动求和，一直等着林笙主动过来认个错，他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这一回儿。
可没想到林笙真就撒开不管了，当初眼巴巴投诚时的厚脸皮呢！
“朕在朝堂上殚精竭虑，她倒过的潇洒自在，小没良心的。”
皇帝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来，“她最近也交什么新朋友了？”
石头恭敬地回道：“公子一直在关注绣花大盗案的进展，和蛇王时有联系，其余的……公子常提起一位阿朱姑娘，臣并没有查到青楼楚馆有叫阿朱的姑娘。”
皇帝先因为“青楼楚馆”不悦地皱眉，旋即想到什么，脸色顿时奇怪起来。阿朱，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称呼！虽然听起来，也怪亲昵的。
“咳咳，把这部分着重奏报给朕，退下吧。”
皇帝找到了台阶，正打算召林笙入宫，结果人家不领情，说还有正事要办，没空。
皇帝一气之下，自己出宫来找林笙了。
不等皇帝质问，林笙笑盈盈地说：“陛下曾金口言答应带我去怡情院的，不知道还算不算数啊？”
皇帝一噎，他身后跟着的魏子云顿时面色涨红，对林笙怒目而视。
皇帝转眼用一副很遗憾的语气道：“当初丹凤你是想去怡情院瞧那花魁欧阳情吧，朕记得那欧阳情不是被你打回原形，是那红鞋子的成员么。这么一想，这怡情院竟是识人不清，这等妓-院不去才好。”
林笙本来就是想劝皇帝回宫的，没有真的想去什么怡情院，可没想到皇帝太机智，一时林笙也哑口了。
皇帝嘴角翘起来，“皇宫里新进贡了一批西洋美酒，你来陪朕一起品尝吧，就当朕给你的赔偿了，如何？”
魏子云等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，皇帝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过，他们看向林笙那炙热的目光，都要把她给烤化了。
林笙觉得在这种情况下，识时务才是俊杰，她一直都是俊杰来着。
皇宫里的美酒自然是上上等，葡萄美酒夜光杯，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林笙觉得她喝醉了，傻乎乎地笑着：“啊，陛下你怎么变成三个了。”
皇帝凑到她脸庞，蛊惑得问道：“丹凤，告诉我，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？”
“呵呵，我，我和魔鬼做了个交易，然后，然后，咻——它就让我多活六个月啦啦啦——”
皇帝若有所思，等他还想问什么，无奈地发现林笙滑到象牙席上——她竟是醉得睡过去了。
皇帝怔怔地看了她半晌，才回正殿处理国事。
原本睡过去的林笙，埋起脸来睁开眼睛，眼神清明。
正殿里，御前太监轻手轻脚地进来禀告：“燕昭仪说新编了一套剑舞，想请陛下鉴赏。”
若说是旁的嫔妃，御前太监还得斟酌一番呢，可这位燕昭仪，可了不得。前些时日被皇后查出她毒害同为九嫔的王充容，可皇上得知后，只是关了燕昭仪一个月的禁闭，这盛宠可见一斑。
“哦？”
皇帝饶有兴味，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呢。
林笙从榻上爬起来，宫女们轻手轻脚地过来服侍她梳洗。“陛下呢？”
宫女伶俐地回道：“燕昭仪新编了一套剑舞，想请陛下鉴赏。陛下说后宫各位主位娘娘，这些时日辛苦了，便一同去欣赏燕昭仪娘娘的剑舞呢。”
林笙才反应过来，这位燕昭仪说的是上官飞燕。她睁眼说瞎话：“听起来，燕昭仪很有人缘呢。”
宫女帮林笙整理好鬓发，闻言附和道：“可不呢，各宫娘娘都欣然前往，去给燕昭仪娘娘捧场呢。”
林笙与宫女和平常一般笑闹了两句，分给她们每人一颗龙眼大的珍珠，尔后搜刮了几坛皇帝珍藏的美酒，慢悠悠地出宫去了，和以前许多次出入皇宫无二。
谁也没想到，这是她最后一次出入皇宫，出现在人前。从那以后，谁也没有再见过她，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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